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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找尋生命的源頭:真實相信的繪本世界

王丹丹/整理報導
(刊登於繪本棒棒堂第九期)

    
    如果每一段旅程為的是引發對生活不同的想法,相信那是以不同的圓心對生命產生各個漣漪,
或許在旅行之中的感受將會大為不同。
    五月,到過十六個國家的圖畫作家仁科幸子來到兒文所作客,分享她在創作以及與編輯、印刷廠合作的經驗。我彷彿看到一個豢養自己心裡頭的小女孩很久的人出現在眼前,而她正在與我們分享創作歷程及點滴。

 

迥異的外國風吹來

夏季午後的繪本棒棒堂討論會,這回桌上擺著仁科幸子畫風不太相同的作品,擠滿研究室的討論人對著桌上看得懂的中文書和看不懂的日文書,以及座前的外國訪客——仁科幸子,有些興奮,有些緊張。幸子的作品有些已有中文翻譯出版,像是《帶來幸福的酢漿草》[1]、《微微風童》[2]、《花兒學校》[3]、《今天,什麼事也不做》[4],有些則無中文出版的日文書,有《白い月の笑う夜》[5]、《MOON―森のたからもの》[6]、《グリーンマジックサーカス》[7]

 

討論會從幸子自身的創作分享開始。我們從中可以得知,「創作」對幸子而言其實是一件很單純的事情,她只是順著自己的想法或靈感產生,紀錄、發展、修改,如此一步一步的發展,許多好的作品於焉產生。有人問起幸子是否有遇到自己沒有靈感的時候,她的回答是:「沒有『沒靈感』的時候耶!」答案在於幸子每天都在畫、每天都在練習,有時睡醒,夢給了靈感,她也就拾起筆記下靈感,所以幸子在床頭邊也擺了筆和紙,準備隨時記下所有想到的謬思。讓人更驚呼的是幸子每天作畫的時間是早上十點至十二點,休息片刻用餐,下午一點到六點繼續作畫;晚餐過後,晚間七點至十一點繼續作畫,每天長達十一小時的作畫時間,真不愧是個專業的圖畫作家了。

旅行過十六個國家的幸子說:「旅行並不是為了改變畫風而去,而是去用心感覺土地給予的靈感。」有人問及:「也帶著畫筆和畫紙一同出遊,隨時記錄下所見所聞嗎?」幸子回答:「不會帶畫具出門,而是會拍照,也會帶著小本子記錄一些感受。」她同時也認為旅行帶給她最棒的禮物,是那些一點一滴如種子般的想法以及那些未可見的回憶。

大家也好奇著是否因為幸子四處旅行的緣故,所以造成她的作品風格很不相同。幸子分享道:「每一次創作都是在表現一個想像的世界,而且我都真實的相信這些東西存在著,包括精靈等。我只是選出最能表現那個世界而有的媒材和畫風,並不是因為每個時期不同。」狡黠的楊茂秀老師馬上提出另一個看法:「Marcia Brown認為風格是在創造能見度,它表現著書、人、性格。」幸子則回應:「它會在讀者心中自然浮現。」編輯也會覺得幸子的作品因為畫風換來換去,沒有固定的樣子,因此作品的辨識度不高,但是幸子自己認為創作的信念都是一樣的。

 

叫起熱烈討論的小動物們

        話題依舊圍繞在甜甜的畫風上,琇珊分享著自己對《微微風童》的感覺,她最喜歡的畫面是一群動物一起抱著樹,把樹叫醒的畫面,只是無法理解為什麼微微風童有穿衣服,而其他的小動物卻沒有穿衣服。幸子馬上回應說因為年紀設定簡單,所以就沒有讓小動物穿上衣服。對著全都是滿版出血的畫面,楊老師又提出了想法:「在《觀賞圖畫書中的圖畫》[8]一書中提到滿版出血而沒有框架的畫面是將讀者引入其中。妳的作品都是滿版的畫面,妳是想把讀者丟入自然環境中嗎?」仁科笑了笑說:「創作時,沒有想過要分析這些事情。」她在畫草圖時就這麼設想著自己的作品,讓微微風童從天而降,原本構想是微微風童和其他小動物只要拍手就可以把樹叫醒,後來改成用大家的力量—擁抱,讓樹醒過來。

        吳玫瑛老師則是分享了自己與女兒共同閱讀《微微風童》有趣的經驗,她一開始不懂微微風童吹氣出來像花瓣的形狀是什麼,後來是她的女兒告訴她:「那就是愛心啊!」郭建華老師則覺得手就像是微微風童和動物們的武器,彷彿透過手好像就可以把大家叫醒。

        大家都還在七嘴八舌討論著作品,桌子邊有另一個人提出疑問:「幸子如何畫出那些小動物,是不是有參考動物圖鑑或預先查資料?否則怎麼能夠畫得那麼像?」幸子微笑著說:「我養了刺蝟,所以能好好觀察它。還常常跟動物園的管理員交談過,知道很多動物的秘密。還在動物園觀察過貓頭鷹,只因為要創作。」對於寫實的動物畫風,幸子則有不同一般人的回應,她並不是看到動物長什麼樣子,便畫出來;而是經過自己的濾網,畫出自己的想像。她還認為自己所畫出來的是那些動物的本性,不管畫面看起來是抽象與否,全都是真實的動物。

 

她和她豢養的小女孩

作品固然可以反應作者本身的經驗,以及所受過的訓練背景影響,但是撇開這些風格、評論之外,讓作品回歸到最單純面,讓作品自己發聲,這樣的作品就需要更強的表現力以及可以讓人感動的因素吧!曾經從事設計工作的幸子,覺得在做設計海報時,與繪製圖畫書是完全不同的過程與感受。光是使用的媒材及作品呈現給讀者的畫面感覺就大不相同。設計海報時所使用的是馬克筆,它無需調色,就有現成的色筆可以挑選,而每張單頁的海報都是強而有力且單獨的訊息。而畫圖畫書時的幸子,所使用的媒材多樣,顏色也都要自己試過、細心混合,慢慢畫出適合的色調,而且圖畫書所呈現的是時間流,一連串的畫面構成一本書,與設計海報是不同的敘事手法。

中村一郎這時問了幸子:「妳認為什麼是好的圖畫書呢?」幸子聽到同樣來自日本的中村用日語的詢問,似乎有些親切感。她覺得好的圖畫書重要的不是技法的表現,而是真正能打動人心、通過時間考驗能留下來的就是好的作品。「呈現真實的一面」以及「真實的相信」是幸子在這場演講中一再重複強調的兩個重點。她認為她所設計的精靈是真實存在,因為她的「相信」,所以她認為這樣的作品才可以感動讀者。

似乎許多兒童文學創作者都會說同樣的話語:「我的創作是為了心裡面的那個兒童,而不是為普羅大眾。」於是,許多作家的作品得先通過自己心裡頭兒童那一關,才有辦法呈現在眾人面前。幸子也這麼認為著,她認為她的作品並不是有特定年齡的讀者群,而是先讓自己喜歡這些作品。如果能夠無法說服自己的作品,似乎也就無法說服別人,同樣的道理,無法感動自己的作品也就無法感動別人了!或許,幸子對自己作品的預設讀者正是心中的那個小女孩吧!

 

不同的出版文化背景

        撇開作品的討論,大家對幸子與出版社的合作也有很大的興趣。而幸子在分享討論中也讓大家猜一猜:「你覺得一刷三千本的繪本,只有印刷及紙本費,所需的成本是多少?」換算之後,日本的精裝繪本光是成本大約要台幣兩百五十到三百五十元之間。從成本價以及日本繪本的成品及定價看來,更可以看到日本對出版市場以及作品本身製作的嚴謹和要求。在討論會到日文原版的作品以及台灣翻譯版的作品,相較之下,兩者之間的確有些許差別。不禁讚嘆不同的出版文化的確會影響到出版品的品質以及市場,而他們對品質的要求或許也是台灣出版市場可以取鏡的吧!

        除了印製作品品質要求之外,在日本出版市場還有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他們對於外國翻譯成日文的作品,很少會質疑,例如讀者們不會質疑為什麼在外國翻譯作品中某些動物只有三隻手指頭;但他們卻會對日本本土的作家十分要求,動物應該就有五隻手指,否則就會遭受質疑和批評。在日本似乎有自己一套出版文化,與台灣出版市場非常不同。

但其實不管怎樣的出版文化背景,好的作品都應該被注意且被重視的。幸子認為故事和圖畫不是五十加五十成為一百分的作品,而是一百加上一百,兩者加乘,構成一本好的圖畫書。但對作者而言,遇到一個好的編輯也是好的,還要有印刷廠配合印製出好的作品。還有人問幸子會不會創作「無字圖畫書」,幸子表示有興趣想試試看,但是那要排在很多出版計畫之後了。

幸子在最後還應允著明後年會有些作品先在台灣出版,讓台灣的讀者先看到她的新作品,之後才會在日本出版。我們也期待著這趟台灣的旅程會在幸子的心中發芽,或許哪天台東巒山那群會走路的樹就出現在幸子的作品中,緩緩走起路來,一邊與台灣的讀者招手,一邊述說著不同的故事。



[1] 仁科幸子文/圖,周姚萍譯,《帶來幸福的酢降草》(クローバーのくれたなかなおり)﹙台北:小魯,20058月﹚。

[2] 仁科幸子文/圖,游珮芸譯,《微微風童》(よそよそさん)﹙台北市:樂山,20073月﹚。

[3] 仁科幸子文/圖,游珮芸譯,《花兒學校》(はなのがっこう)﹙台北市:樂山,20075月﹚。

[4] 仁科幸子文/圖,張東君譯,《今天,什麼事也不做》(なんにもしないいちにち)﹙台北市:遠流,20075月﹚。

[5] 仁科幸子,白い月の笑う夜(日本:文溪堂,199911)

[6] 仁科幸子, MOON―森のたからもの(日本:ブロンズ新社,19979)

[7] 三谷一郎文,仁科幸子圖,グリーンマジックサーカス(日本:ワニブックス,19952)

[8]珍‧杜南(Jane Doonan),宋珮譯,《觀賞圖畫書中的圖畫》(Looking at Pictures in Picture Books,台北市:雄獅美術,2006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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